重返“安靜聽歌”與“沸騰現場”的美好

■本報記者 黃啟哲

新音樂綜藝《來看我們的演唱會》《朝陽打歌中心》近日相繼開播，節目中“陳楚生龍丹妮世紀擁抱”“張遠自費為蘇醒老歌編舞打歌”等“名場面”，迅速登上各大社交平臺熱搜榜。雖然模式、制作、嘉賓結構完全不同，兩檔節目的“底色”相近——那就是適當削弱過去音樂綜藝慣用的“競技”“選秀”模式，從歌曲呈現與音樂人交流之中尋找“可看性”。

這兩檔音樂綜藝，恰恰構成一組對照。從模式看，前者模擬演唱會形式，打造全開麥的音樂現場；后者則試圖“恢復”唱片時代歌手上節目“打歌”傳統，讓“好歌曬曬太陽”。從規模看，前者制作精良，舞臺音效水準在線；后者經費有限，走的是以真情動人的小而美路線。從嘉賓陣容看，前者主打“懷舊牌”，邀請張信哲、伍思凱、品冠、周蕙、戴佩妮、07快樂男聲選手等名噪一時的資深唱將，以好友組合的形式重回舞臺中央；后者則致力于挖掘“小眾新星”，集結房東的貓、郭一凡、旅行新蜜蜂樂隊等一眾缺少舞臺亮相的青年音樂人。

這兩檔分別以打歌和演唱會為核心的新音樂綜藝，能否找回觀眾“聽歌”“看現場”的音樂消費習慣，從而為整個流行音樂行業創作與演出帶來新的可能性？

削弱競技感，鼓勵歌手唱出壓抑在唱片企劃、市場導向下的“隱藏曲”

從《超級女聲》《中國好聲音》到《歌手》《蒙面唱將》，曾經，主流音樂綜藝都走“競技”模式，以此來滿足綜藝“可看性”的需求。而《來看我們的演唱會》《朝陽打歌中心》中，盡管也設置了嘉賓“互選”、排名等常規環節，但更給予音樂人選歌、闡釋創作的充分空間，這就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競技感”，扭轉了綜藝主導下的音樂審美。

翻看網絡反饋，觀眾最集中的感受之一，便是參演歌手的松弛——不必為了名次而選取大眾知曉度更高、更契合自己歌路聲線的作品。就拿戴佩妮、周蕙、江美琪在《來看我們的演唱會》組成的“瘋三娘”組合來說。三位女歌手都在千禧年分別憑借《你要的愛》《約定》《親愛的你怎么不在我身邊》等溫柔抒情歌曲收獲樂迷喜愛。然而這次節目的首秀表演，她們卻選擇了一首流行搖滾歌曲《辛德瑞拉》。周蕙笑言，自己是被“甜嗓”耽誤的“搖滾青年”。表演中，三人沉穩臺風與灑脫音樂態度收獲好評。樂評人“耳帝”評價，“三位也許都曾因為商業形象、唱片企劃、市場導向被遮掩、被束縛、被壓抑的搖滾‘瘋三娘’同臺釋放自我，唱著辛德瑞拉的眼淚，實為搖滾狂花的玩心……”

同樣的，在《朝陽打歌中心》節目組的鼓勵下，新人樂隊“旅行新蜜蜂”選擇了一首沒收錄在專輯里的歌——《換乘點》。這群因某檔綜藝節目被組隊的年輕人，經歷“被解約”“沒錢做專輯”的三年蟄伏期，終于有機會再度亮相。“這是我們今年第一次工卡演出”的感慨背后，是《中國好聲音》2016年冠軍、樂隊主唱蔣敦豪向節目組“求”來的曝光機會。節目錄制間歇，鼓手周駿躲在角落寫起“周報”，自嘲“音樂行業打工仔”，平日必須要靠做制作人工作“供養”樂隊夢。不少網友被這樣輕松又積極的音樂態度所打動，祝福他們“走上更大的舞臺”。

用音樂治愈、鼓舞人心，也找回聽歌、看現場的美好

《來看我們的演唱會》錄制伊始，總企劃馬昊為“熱場”，大聲詢問現場觀眾——你們有多久沒有看過演唱會了？臺下有人回應：“一年”“三年”甚至“十年”。而這也與馬昊做這檔節目的初心相呼應：“我們需要被治愈，我們需要被鼓舞，我們需要與音樂零距離的交流和溝通。”節目中，當名字僅一字之差的黃品源和黃品冠唱起：“有沒有那么一首歌，會讓你輕輕跟著和”，節目錄制現場觀眾起立揮動雙臂大合唱，音樂鼓舞、治愈人心的力量，不言自明。

這份治愈力量，不僅感染聽眾，也讓同行惺惺相惜。此前綜藝《快樂再出發》中，嘉賓陸虎把宣傳新歌機會留給了好朋友郭一凡的《人與人》。他極力向節目中“0713男團”其他嘉賓推薦歌詞的模樣，讓蘇醒哽咽，“因為他自己淋過雨（缺少亮相機會），就懂得為別人撐起一把傘”。正因為這樣一段感動無數網友的節目片段，使得在新節目《朝陽打歌中心》中，郭一凡有機會親自登場演繹這首《人與人》。最終，這首華語流行樂中鮮少有的“indie-folk”曲風作品，贏得歌手互投的最高票，從而使郭一凡這位不被大眾所熟知的“寶藏”歌手，又有機會去其他節目出鏡。翻看這首歌的在線收聽頁面，清一色的留言都是因這兩個節目中陸虎推薦而來。那一刻，歌詞里人與人疏離又充滿不確定的關系，演化成了現實中由衷祝福成全的“高山流水”。

《朝陽打歌中心》中音樂人彼此助力夢想的動人情節不止這一處。張遠作為節目最后一位嘉賓打完自己的歌后，突然要求“返場”加演一首。當音樂響起，臺下的好友恍然大悟，原來他特地為好兄弟、歌手蘇醒12年前的一曲《Miss Pretty（漂亮小姐）》重新編舞，讓這首歌在當下“被更多人聽見”。這一段也被網友“拱”上熱搜，感慨“好歌永不過時”，也被他們十幾年專注音樂背后的“神仙友誼”所打動。

面對臺上的這一份份赤誠，彈幕里一句“把這首歌放進收藏夾了”，道出了節目真正為音樂搭臺的美好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