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豪

河南農民偷逃368萬元過路費案峰回路轉，由于被判無期徒刑的時建鋒弟弟時軍鋒自首，供認哥哥系替自己頂罪，并曝出大量證據，指出套用軍牌背后存在利益集團。鑒于事實與證據的重大變化，平頂山中院建議檢察院撤回起訴。河南省高院16日對該案主審的4名相關責任人進行問責。

“偷逃過路費案”從進入公共視野的那一刻起，就因判決結果與社會常識差異巨大，而引起人們的強烈反應。隨著公共媒體進一步介入，證明公眾的直覺并沒有錯。就陸續公開的信息來看，該案至少在程序上存在不少瑕疵。首先，該案審判長是一名助理審判員，不具備擔任審判長的資格；其次，嫌疑人不會開車，沒有駕照，也不是涉案工具的車主，與“在高速上通過2000多次沒被發現”嚴重矛盾；另外，偽造軍牌屬于犯罪行為，最高處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然而法庭主審官將此案定為詐騙案，并從嚴判處無期徒刑，而對于偽造軍牌的犯罪事實卻未予追究。這一切其實都指向同一個問題：法院在做出判決之前，是否已經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法院究竟是恪守了“疑罪從無”的原則，還是僅憑時建峰的自我供述便草草結案？該案再一次證明，如果沒有程序正義，司法審判勢就難以確保實質正義。

而在司法權威因此案受到損害的同時，“天價過路費案”猶如一幕懸疑劇，把證件造假、以權謀私、黑錢分潤、東窗案發、替人頂包等只應出現在電視劇里的情節還原到現實生活中。此案在山窮水盡之時，由于輿論的高度關注而呈現柳暗花明，關鍵性人物時軍鋒對媒體說的一段話分外耐人尋味，“之前我覺得這個案子沒法翻案了，背后牽涉的人太多，現在有了你們媒體的關注，我覺得翻案的希望大了。”如果說案件被報道之初，公眾出于社會常識而自然萌生對高速公路收費過高的憂慮，而隨著案情抽絲剝繭逐漸清晰，人們不得不震驚于一個農民背后竟然隱藏著如此多的問題。正如時軍鋒在投案時直言案件的背景太深，隨即驚慌地欲言又止。顯然，不論是為了還時家兄弟一個公平，還是為了杜絕腐敗在高速公路收費領域的蔓延，“天價過路費案”都需要一個真實還原。

目前，在重審沒有時間表的情況下，家徒四壁只有一個老母的時建鋒最后判決結果是什么，蹊蹺的軍牌合同和“撈人”協議又將給出什么說法，我們只能耐心等待，但對導致這一切問題的根源，大家都看得很清楚——荒唐的“天價過路費案”既是社會資源管理不善與社會分配不均的結果，也是司法調整社會秩序功能未能彰顯的必然，如果不能及時公正地給出解釋，那損害的將是社會公平和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