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母在故鄉

文/張麗

故鄉，藏在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每每碰觸，都會熱淚盈眶。

在我牙牙學語時，母親就教我背誦一些古詩，一直到上學，背誦古詩都沒有停過。我至今都記得母親坐在老家的院子里教我背古詩的情景：“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母親念一句，我就跟著讀一句。我也曾好奇地問母親：“媽，故鄉是哪里？”母親思考片刻，輕撫著我的額頭，笑著回答：“故鄉啊，是你以后會思念的地方……”母親的話好像沒有說完，我也并不知道母親話里的意思，只是眨著眼睛不解地盯著母親。

月光如水，母親再也無言。

漸漸地，隨著年齡的增長，讀的書也就多了。在那些林林總總的文字里，我最喜歡的還是古詩，尤其是關于故鄉的古詩。每次讀到“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我就會在心里默念著母親的好，詩中的“他鄉”和“異客”讓我不由得聯想到了故鄉。然而，青春年少的我并未真正理解故鄉的含義，卻總想成為詩中的異客，做著遠走他鄉的美夢，盼望著有朝一日，我也能背上行囊，踏上遠行的列車，在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落地、生根，肆意地揮灑懵懂的青春。

多年以后，我懷揣著夢想，終于離開了家，離開了村莊，獨自一人在他鄉求學，過著把他鄉當故鄉的生活，真正成了詩中的異客。某個夜晚，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開始回想母親說過的話，是啊，故鄉就是你以后會思念的地方，想著想著，禁不住淚流滿面。

記憶中總忘不了那樣一個清晨：第一縷陽光溫暖了院子里的窗欞，母親已為我準備好早餐。那時，我總會被母親做的黃豆醬的香氣饞醒，然后，趴在窗臺上看鄰家煙囪里飄出來的裊裊炊煙，將天空染成一幅巨大的水墨畫。

一到過年時，村子里就會變得熱鬧非凡。我還會與小伙伴們穿著新衣，起個大早，挨家挨戶拜年，把整個村子都轉一圈，干癟的口袋變得鼓鼓囊囊，大家就頭碰頭聚在一起，比一比誰的收獲大，母親就在一旁笑。母親在，故鄉就是我快樂的源泉。

如今，身在他鄉，故鄉已成為我記憶中最珍貴的一部分。然而，隨著生活閱歷和經驗的豐富，我對故鄉的思念也與日俱增。

“故鄉啊，是你以后會思念的地方……”母親的話語時刻縈繞在我的耳旁。在他鄉，思故鄉，故鄉的人，故鄉的事，故鄉的一草一木，都已融化在我的血液里。驀然回首，往事歷歷在目，故鄉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有母在故鄉，至今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