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的火車能開多遠

文/溫培雅

先說一段很牛的民國教育軼事。1947年，當時的國民政府因為貪污腐敗導致財政吃緊，準備削減上海交大的教育經費，具備斗爭精神的上海交大師生不答應，3000多名師生準備去南京請愿。國民政府亂了陣腳，于是嚴令上海鐵路方面不許賣給師生去南京的火車票。但是智慧的力量是強大的，“志之所趨，無遠弗屆，窮山距海，不能限也。”上海交大正好有個機械學院，學生連夜偷了一個火車頭、27節車廂，自己組裝好后風馳電掣、意氣風發直奔南京。火車一路轟隆開到蘇州，國民政府才曉得，怎么辦？有人出個釜底抽薪的歪點子：把蘇州到南京的鐵路拆了，過了風頭再修，不破不立嘛。鐵路被破壞對交大的師生來說就是毛毛雨，鐵路系的學生立即搶修，依舊不誤行程。國民政府無計可施，宣布不再削減經費。火車掉頭，一路歡歌笑語開回上海。這世間從來沒有白讀的書，關鍵時候書本的知識可以轉化為智慧，點燃動力，讓智慧的火車開得更遠。

智慧不僅可以幫助我們飛越千山萬水，關鍵時刻還可以救命。5月3日凌晨4時15分，湖南長沙居民自建房倒塌事故救援現場，一名醫學院的女孩在被埋壓了88個小時之后，被成功救出，成為第九名幸存者。她被埋壓時間超過72小時的黃金救援期，成了人們口中的“生命奇跡”。奇跡的背后，是她出色的災難自護自救知識。倒塌事故發生時，女孩正在出租屋學習，連人帶床從4樓掉到了樓下。幸運的是，樓板在她頭頂形成了一個三角區，擋住了下限的砂石，成了她的避難所。她身邊只有半壺水，渴了餓了的時候她只喝一小口維持最基本需求，直到被救出，她的半壺水還有剩余。在等待救援的3天多時間里，因為埋壓的空間狹窄封閉，女孩的手機沒有信號，但是能看到日期和時間。為了盡量節約手機電量，她沒有頻頻解鎖手機，想知道時間時才看，了解自己被困多久。在黑暗的廢墟深處，她堅持用手邊的東西進行持續敲擊，就是根據聲音的方向，救援人員才確定她所在位置，開辟生命通道，將她再次托舉到陽光之下。在不可預測的災難面前，生命有多脆弱人便有多堅韌，而智慧可以生出雙翼，呵護我們的精神和肉身。

蘇格拉底是古希臘時期的思想家、哲學家和教育家，與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并稱“希臘三賢”。他是柏拉圖的老師，一生未曾著書，但是他的言論和思想多見于柏拉圖的著作。關于他的智慧，《蘇格拉底言行回憶錄》有一則有缺的記載。蘇格拉底的學生問他人生是什么，他讓學生從一個果園中走過，每人挑選一個最大的蘋果，不許走回頭路。大家回來后他一個一個問滿意自己的選擇嗎。學生都很遺憾，說是要么選早了，后面遇見了更大的；要么選晚了，錯過了最大的，表示想重新選擇一次。蘇格拉底笑了，說了一句很蘇格拉底的話：“這就是人生，人生就是一次次無法重復的選擇。”作為智者，他已經洞悉：人生沒有如果，只有后果；沒有重來，只有堅持。

人與人的智商差別不大，智慧卻是天壤之別。我接觸過終日聒噪不已，把年輕當作炫耀的資本，把淺薄當作蒼白的閱歷，“頭重腳輕根底淺”，輕飄如浮萍一樣的年輕人；也采訪過躬耕教壇，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專心做好一件事，具有工匠精神，挺立如泰山一般的創新型學者。智慧可以開闊眼界，眼界決定格局，而格局決定人生結局。

智慧不一定能掙來顏如玉、黃金屋、千鐘粟，卻可以讓我們養成不言放棄、堅守夢想的韌性；智慧不一定能如孫悟空的救命毫毛在關鍵時刻七十二變，卻可以讓我們以超然的視角去看世界、見眾生。智慧無形卻有力，智慧無聲卻有痕。如果把人生的每一次挑戰當成暴風雨，智慧就像一把傘，可以在風雨中撐開，庇護我們一步步走出陰晦，迎接晴天和陽光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