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黎平

　　武俠一直是中國傳統小說里的一個重要題材，《水滸傳》不用多講，里面的江湖好漢很多都是武俠，哪怕是《紅樓夢》和《儒林外史》，也有關于武俠的描寫。例如《紅樓夢》里的柳湘蓮，《儒林外史》里的鳳四老爹。

　　《聊齋志異》也不免涉及武俠。雖然都是短篇，但寫得搖曳生姿，伏筆迭起，引人入勝，例如《武技》一篇。山東有個叫李超的男子，頗好習武，喜歡結交朋友。有一次認識了一位云游僧，這位僧人來頭不小，是少林寺僧人。李超和僧人學武技，三個月后，李超就得意地說：師傅您教我的，我都掌握了。僧人說：你演練一個給我看看。李超于是來了一番表演，但見其武藝“如猿飛，如鳥落，騰躍移時”，看上去還挺熱鬧的，結果和僧人一交手，被僧人一腳踢飛一丈余，狼狽不堪。之后，僧人告別而去。

　　故事到這里，其實抖了個包袱，看上去故事的主人公是李超，其實不然，應是少林寺僧人。李超的遭遇只是反襯少林僧人武藝的高超。不過，包袱還沒有抖完，接下來還有。

　　李超學了少林高僧的本事，走南闖北，從來沒有碰到對手 ，“遨游南北，罔有其對”。小說在這里埋下一個伏筆，既然李超被高僧擊敗，那還有可能第二次被人擊敗，第二個對手會是誰呢？

　　后來，李超到了濟南附近，在大街上看到一個尼姑在演武賣藝，并且向觀眾發出挑戰邀請，李超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作者在這里又賣了一個關子，李超和尼姑一交手，尼姑馬上暫停，問李超是誰，李超如實回答，尼姑說：“我們都是少林同門，不用比了。”尼姑是客氣還是膽虛？要破除這個懸念，李超得繼續挑戰，結果他又創下人生中的第二次敗績。李超騰起一腿凌空攻擊對手，對手卻輕輕一掌削來，李超頓時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尼駢五指下削其股，李覺膝下如中刀斧，蹶仆不能起”。

　　故事到這一步，又懸疑起來，主人公似乎既不是李超，也不是云游僧，而是這位街頭賣藝的尼姑。李超和云游僧，都是為襯托她而出現的。小說如剝筍一般，不到最后不出現結局。

　　就算到了結尾，故事懸念還是層出不窮，讓人欲罷不能。云游僧回到李超家里，聽完李超的敘述，吃驚地說：你好魯莽，惹她做什么？如果不是報上我的名頭，你的腿恐怕斷了，“幸以我名告之，不然，股已斷矣”。包袱至此似乎還沒有抖完，既然尼姑留了一手都如此，那么她真實的武藝到底有多高呢？一層迷霧籠罩在結局處，更增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