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豌豆莢

文/時雙慶

我和孩子在院子里玩，母親提著一袋子豌豆莢放在我們面前，說：“嘗嘗好吃不？這是新鮮的豌豆莢！”母親沒有勉強的意思，顯然，她怕我們不愛吃。

我不屑地看著眼前這些嫩綠的小豆莢，心想：一股青澀的味道，兩個女兒一定不愛吃。果然，大女兒聞了聞就跳著跑開了，令我沒想到的是，小女兒吃得很開心。母親說：“這么嫩的豌豆莢，不用剝開，連皮一塊吃都行。”我疑惑地看著母親，她真的把整個豌豆莢放在嘴里，慢慢地嚼起來。吃著豌豆莢，母親臉上掠過一絲憂傷，她自顧自地給我們講起那些久遠的故事來。母親說：“那時候缺衣少食，餓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去地里拽一把豌豆莢，躲在一個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偷偷地吃……”母親一邊品嘗豌豆莢，一邊回想著那些往事，仿佛豌豆莢的清香能夠喚醒她沉睡的記憶。

我問母親這些豌豆莢哪里來的，母親笑著說：“咱家后面小菜園里種的呀！”我知道母親沒事的時候就會去打理屋后的那片小菜園，有時，我也會幫著清理一些大石塊。母親把小菜園拾掇得很精致，塊與塊之間脈絡清晰，但每塊都不相同，大大小小的菜園就像是她的孩子，哪一塊她都舍不得荒了。

一個傍晚下班后，我尋著屋后的小路去菜園找母親。看到她坐在一塊石頭上，手里擺弄著剛拔的青菜，身后就是綠油油的小園子。母親的菜園雖小，種的東西卻很多，生菜、蒜苗……還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大葉兒菜。拐角的那一片豌豆莢著實引人注目，青綠蒼翠的莖葉連成一片。最耀眼的是那些白色的小花，風一吹，搖搖欲墜，嬌小可愛地立在枝頭，豌豆莢就隱藏在這蔥蘢的綠色里，不仔細看，根本尋不見。

我走過去摘了一些裝在隨身攜帶的袋子里，想起母親說過的那些話，不由得對眼前這些不起眼的小植物生出了一絲敬畏。苦難的日子里，不知道它曾救活了多少人的生命，如今，生活條件好了，又有多少人還會想起它的好呢？恐怕也只有母親這般年紀的人才會惦記著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