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面對生命和生活

石新宇 

國慶節前，大學時候的王老師回駐省親，我和同學鐵軍請他吃飯。多年不見，當然十分親切，不自覺地聊起當年的各位老師來，當然也聊到了杜老師。杜老師已經去世多年，當王老師說起杜老師的死因時，我心里一陣悲涼。

我上大學時還沒有傳呼機，公共關系學剛剛興起，杜老師是講公共關系的。當年杜老師三十幾歲，長得很帥，說話風趣幽默。除了在學校講課、開講座，杜老師還被社會上一些單位邀請去講課，屬于老師中比較活躍的。

有一次系里舉辦文藝晚會，他唱了京劇《智取威虎山》的經典選段《打虎上山》，前半段聲音宏亮，引得大家紛紛鼓掌，但后兩句氣量不足，是硬撐著唱完的。杜老師自己也感覺到了氣量不足，所以配上了夸張的手勢，仍然贏得熱烈掌聲。

還有一次， 我在辦公樓和宿舍之間的操場邊看同學們打籃球，杜老師騎車路過，應該是回家的。有同學熱情地邀請他露一手，他二話沒說停好車子就大步進入球場，同學把球傳給他，他說自己一投就中，故意用夸張的運作投球，但沒投中球還飛出了場外，同學們都開心地笑了，他則一臉認真地說：“這叫沖出亞洲。”同學們笑得更開心了。

杜老師的愛人在我們系辦公室工作，很漂亮，杜老師為此很驕傲。那天下午課后，我到辦公室去，只有秦老師和魏老師在。電話鈴響了，我拿起話筒，是杜老師打來的，要他愛人接電話，但他偏說自己是秦老師。我自然一下子就聽出了他的聲音，所以回答他“你不是秦老師”，他笑了，問我是誰，我大著膽子說我是秦老師，結果他相信了，這才說自己是杜老師，讓我轉告他愛人晚上他不回家吃飯了。掛斷電話后，我把情況說給一臉懵懂的秦老師魏老師，他們都笑了。

畢業前，同學們都買了紀念冊請老師們簽字留念。杜老師為很多同學的留言是同一句話：公關是我們成為朋友。“是”字下面他涂了一個黑點，說是故意寫成別字以加深印象。

我一直認為杜老師是個很快樂很開朗的人，但王老師說，杜老師去世應該與他的心情有關。曾在我系工作過的陳教授病重，王老師杜老師等人一起去看望，陳教授說很后悔沒把健康當回事兒，告誡王老師杜老師不要以為年輕就不注意身體。第二天杜老師去體檢，發現是什么癌癥晚期，他的精神一下子垮塌了，雖然很快就去上海治療，但僅僅一個月后，杜老師就不行了。王老師說，如果杜老師想開點兒，或者沒有作體檢，他不會走那么快的，因為此前他一直好好的，沒什么患病的癥狀。

當醫生的朋友曾對我說過，病情和心情是有一定關系的，心情好會在一定程度上遏制病情發展。我相信醫生朋友的話，所以也相信王老師的話。上學時杜老師對我很不錯，他去世那年應該不到五十歲，太可惜了。

我想，生老病死，是誰都不能超脫的事情。人來自自然，終將回歸自然，與其憂心忡忡焦慮不已，不如心態平和坦然面對。有病當然要治，但豁達地看待生命和生活，才是最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