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李賀建

提起溫庭筠，大家都不陌生。溫庭筠精通音律，詩詞兼工。溫庭筠詩詞工于體物，有聲調色彩之美，在藝術上有獨到之處。其詩辭藻華麗，多寫個人遭際，于時政亦有所反映，吊古行旅之作感慨深切，氣韻清新，猶存風骨。他是花間詞派的代表作家，被稱為花間鼻祖。溫庭筠也是一位寫小說的高手。據《新唐書·藝文志》，溫庭筠撰有小說《乾巽子》三卷，今尚有三十三篇小說散見于《太平廣記》，內容涉及文人軼事以及鬼怪妖狐的奇聞異事，有簡潔的瑣記雜錄，也有內容豐實的長篇故事。程毅中在《唐代小說史》中言：“《乾巽子》是一部兼有志人、志怪和雜記瑣事的小說集，它有綜合性。”而在我們駐馬店確山縣，與溫庭筠同時期兼好友的袁郊也是一位著名的小說家和詩人。

袁郊所撰寫的小說集名為《甘澤謠》，《紅線》是《甘澤謠》9篇小說最有名的一篇，寫的是唐代魏博節度使田承嗣與潞州節度使薛嵩兩個藩鎮之間的矛盾斗爭。薛、田均為安祿山部將，降唐后各霸一方。小說中的田承嗣飛揚跋扈，驕橫兇戾，殘民以逞，作為叛逆朝廷、妄圖吞并鄰鎮的反面人物；薛嵩則擁護皇室，思守封疆以報國恩。紅線是薛嵩的侍婢，具有超人的力量，她以神術潛入戒備森嚴的田府，巧妙地從田承嗣枕旁取回其供神金盒，薛嵩隨即遣人送回。這一有節制的威嚇行動，迫使田收斂其狂妄氣焰，回書表示悔過自新，并遣散了其強悍驕縱的親軍“外宅男”。紅線則在“兩地保其城池，萬人全其性命，使亂臣知懼，烈士安謀”之后，功成身退。這實際上反映了當時人們對平息藩鎮紛爭，維護國家安定的愿望。

栗東旭/繪

作品成功地塑造了智勇兼備的俠女形象，文情駘宕，想象豐富，構思奇妙。人物對話駢、散結合，恰到好處。據《唐詩紀事》載，薛嵩的確有一名叫紅線的侍女，善彈阮咸琴。因其手紋隱起如紅線，因以名之。她離開薛家時，冷朝陽曾賦詩相送，詩亦見于這篇傳奇，則其事雖虛，其人或有。小說結尾極是飄逸有致。紅線告辭時，薛嵩“廣為餞別，悉集賓僚，夜宴中堂。嵩以歌送紅線酒，請座客吟朝陽為詞，詞曰：‘采菱歌怨木蘭舟，送客魂消百尺樓，還似洛妃乘霧去，碧天無際水空流。’歌竟，嵩不勝其悲。紅線拜且泣，因偽醉離席，遂亡所在。”這段文字既豪邁而又纏綿，有英雄之氣，兒女之意，明滅隱約，余韻不盡。

明代梁辰魚據此撰有《紅線女》雜劇，無名氏又將它與梁的另一劇本《紅綃》合為一劇，稱為《雙紅記》。京劇中《紅線盜盒》亦取材于此。

眾所周知，唐代是一個詩歌的國度，袁郊寫小說出名，寫詩也很有新意。袁郊寫的多為詠物詩，但其寫法與同樣以寫詠物詩著稱的羅隱有所不同，后者多直接從所詠物本身出發，結合一些有關的俗諺常理，反用其義，以達到引人深思的效果；而袁郊的詩多結合神話歷史故事，挖掘新意，給人以悠遠奇幻的感覺，如他的《月》是這樣寫的：嫦娥竊藥出人間，藏在蟾宮不放還。后羿遍尋無覓處，誰知天上卻容奸。這首詩聯想嫦娥偷長生靈藥、奔入蟾宮（即月宮）的神話故事，使“（她的丈夫）后羿遍尋無覓處”，誰曾想到她會躲在天上月里呢？“誰知天上卻容奸”，神仙居住的天界居然藏著個小偷，寫得十分生動,意趣盎然。

袁郊在昭宗朝做翰林學士和虢州刺史，曾和溫庭筠唱和?！恫≈袝鴳殉视讶恕肥菧赝ン迍撟鞯囊皇孜逖耘怕伞４嗽姶罅坑玫?，抒發了作者懷才不遇的感慨，流露出對統治者用人的懷疑。這首詩懷呈的朋友里就包括袁郊。

溫庭筠還寫有一首比較豪放的詩名為《贈少年》，詩云：江海相逢客恨多，秋風葉下洞庭波。酒酣夜別淮陰市，月照高樓一曲歌。起句流露出了一種淡淡的憂傷，也說明當時詩人是很傷感的，所以寫得也自然而然地充滿了憂愁，畢竟一個人在外地生活很艱辛，不僅沒有親人，更加沒有朋友，可是此時遇到了故鄉來的少年，這讓詩人感慨萬千，兩個人也是相見恨晚。詩人寫得很巧妙，還很細膩地交代了當時的季節，那就是黃葉紛飛的秋天，秋風也是漸起，這樣也使得整首詩更具有感染力。“酒酣夜別淮陰市，月照高樓一曲歌。”最后兩句寫了兩人在酒樓喝得酩酊大醉，彼此都很快樂；深夜我們還在酒樓上飲酒，我們都喝下了很多的酒，現在也即將要告別淮陰的街市，月照亮樓我們都彼此在高聲唱歌，訴說著離別之苦。這兩句正是暗用淮陰侯韓信的故事，少年時代的韓信家境貧寒，可是他長大了之后奮發圖強，終成為一代名將，成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這首詩沒有點出少年的姓名，我想，也許作者真遇到了一位少年，也許是寫給自己，也許是寫給好朋友袁郊。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