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美味

　　昨天下班剛到家，母親就從廚房里端出一小盆蒸菜，神秘地對我說:“快洗洗手，看看我今天蒸的什么菜。”

　　我洗凈手，連忙來到飯桌前，驚喜地看到母親蒸的是構不幾。構不幾是河南土話，它的學名叫構樹花穗，是構樹在早春時萌發的穗。嫩嫩的構不幾，用面粉拌著蒸或煎都很好吃。

　　記憶中吃過一次，還是小時候。八九歲時，我和小伙伴雪蓮在村后一片樹林里玩，看見一棵樹上長著這構不幾。她說：“這東西能吃，咱們摘些拿回家吧。”說著，她把鞋一脫抱著樹干就嗖嗖地往上爬，一會兒就爬上了樹，站在一個杈上開始摘。我不會爬樹，站在樹下干著急，就對她說：“你負責把樹枝折下來，我在下面摘，這樣快些，等會咱倆一人一半。”就這樣，我倆分工合作，摘了不少構不幾。我們把花褂子脫下包著構不幾高高興興地回家了。那次媽媽把構不幾拌上面粉煎了煎，給我們下面條吃了，感覺像瘦肉一樣鮮美……

　　母親說：“發什么呆，快到廚房里把我調好的蒜汁拿來，我拌勻就可以開飯了。”媽媽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我邊拿蒜汁邊問：“媽，你從哪兒摘的？這東西我好多年沒見過了，真是稀罕物。”

　　母親邊往蒸菜里倒蒜汁，邊用筷子攪拌說:“這菜我也幾十年沒吃了，真沒想到今天能吃到。”

　　母親說，這是她在一戶人家樹上摘的。他家屋后有棵大構樹，樹杈長得影響過車了，就請人把樹杈鋸下來。她下午出去轉，剛好碰見不少人在摘，她就連忙找了個塑料袋摘了一兜。

　　不等母親調好，我就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嚼著勁道，滿口清香。我邊吃邊稱贊：“媽，真的太好吃了！”母親笑著說：“那是，現在誰給我一碗肉也不給他換。”

　　那天晚飯，我們把那盆蒸菜吃了個干凈，連一向對青菜不感興趣的兒子也吃了不少。飯間，母親感嘆：“現在我們吃野菜是嘗鮮，以前這些野菜是老百姓的救命菜。每年三四月，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餓極了的人們盼著樹發芽，等著擼榆錢、榆樹葉蒸著吃。如擼不到榆錢、榆樹葉，有的就把榆樹皮刮下來，曬干后在碓窯里搗碎，與雜面摻著炕餅吃。那榆樹皮面真不好吃，但總比沒吃的好。”

　　聽著母親回憶解放初那段缺吃少穿的苦難歲月，我不僅慶幸自己生活在改革開放的新時代。正是一代代前輩先人的艱苦奮斗，我們國家才會日益強盛，走向繁榮富強，才有我們現在豐衣足食的幸福生活。

　　“春到人間萬物鮮”。春天的田野里還有很多美味，如地菜、面條菜、曲曲菜、香椿葉、槐花等，數不勝數。它們上市的時節不同，味道也各有千秋，卻無不透著春天的清香與甘醇，給人們帶來春天的滋味和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