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鄉(xiāng)明
爹媽已去世多年了,我的思念依如春草,不經(jīng)意間便生滿心頭,綠滿天涯。
故鄉(xiāng)純樸而美好,水邊陂上野生著紫紅的桑葚和鮮紅的構(gòu)桃,家家庭院種滿了梨杏桃李,春風一吹,處處煙霞,霏微紅雨中蝶飛蜓舞。待到桑麻綠翠小麥金黃,黃鶯婉唱,那枝頭紅了尖的桃,金黃面甜的杏,惹得小伙伴們躁動不安,誰家的果子甜,哪棵樹上結(jié)的果好吃,小伙伴們無不心知肚明。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純美的環(huán)境質(zhì)樸的鄉(xiāng)風養(yǎng)育了一代又一代善良正直的家鄉(xiāng)人。
記得母親每去自家菜園里摘菜,一路回來總是這家送一把那家給一點,原本滿滿的一籃菜到家時剩下半籃。下雨了母親總是讓我們看看鄰居院里有沒有晾曬的東西,幫忙收回屋里。對于有困難的人家,父親母親從沒有看不起,能幫就幫一把。
勤勞、樸實、善良、互幫互助、交流共享是那時鄉(xiāng)土文化的主流。夏蔭里,東家一盤菜、西家一筐饃,暢談今古,笑論春秋,其樂融融。身為村長的父親常是一身泥一身汗,總是在田地里忙碌,很少閑下來。母親也是里里外外不停地忙。雖然辛苦,但他們總是任勞任怨,豁達樂觀,積極向上。家里來了客人,無論貧富都非常尊重,一碗糖雞蛋茶和從樹上摘下的新鮮水果是常有的待客之禮。親情是濃郁的,我們幾個小孩放了學都要向客人問聲好,才能到廚房吃飯,堂屋由父親陪著客人吃飯說話,小孩在客人吃飯時是不讓過去的。
很少見母親抑郁頹廢過,一雙瘦弱的肩膀風里來雨里去,堅強不輸大丈夫。母親盡管識字不多,但為人處事、見識水平不在當村長的父親之下。這得益于姥爺家良好的家風熏陶。姥爺是當?shù)孛嗅t(yī),為人清廉,勤勞果敢,善良厚道。母親常說姥爺不會做生意,有一年家里種的蘿卜太多吃不了,姥爺便拉到街上去賣,他不好意思用秤稱,便用雙手抱,若買菜的不滿意就再抱點,直到人家滿為止。姥爺曾開過中藥鋪,收費極低,有時對方?jīng)]錢,記賬即可。長年交不起醫(yī)藥費的人家,無論欠多少,姥爺也從不去要。這樣年終歲尾一算賬,藥鋪并不賺錢。
姥爺家緊傍汝河,記得那時河水清澈,蒹葭茂盛,岸邊細沙金黃,柔軟如鵝絨。水中魚鱉蝦蟹甚多,水面魚群嬉戲、斑斕的野鴨成群成對。釣魚是很容易的,把豬肝切成小長條穿在釣鉤上,拋在水中沉入河底,把釣線系在岸邊蘆葦上,休去管它,躺在軟軟的沙灘上,望著天上游逛的白云,吹起口中悠揚的柳笛,任堤上楊柳隨風飄漾,任葦蕩蟲鳥盡情歌唱。玩夠了去河邊拉出釣線,必是一條肥肥的甲魚或鲇魚,極少落空。
如今,善良勤勞的姥爺姥姥、父親母親還有那難忘的歲月,已漸趨漸遠,成了心中溫馨而憂傷的鄉(xiāng)愁。望月還是故鄉(xiāng)明,那是無數(shù)游子心中的千古絕唱。
責任編輯:劉銀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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