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生

我懷著期待的心情，一口氣把郭建光的新詩集《回聲》讀了一遍。從時間上來看，該書所收詩歌大都是最近兩三年的作品，從內容上看，除了前面的長詩《一個農民工的傳奇》之外，分為四個部分：故鄉，遠方，征程，回聲，其中以第四部分內容最多，也寫得最有味道。《一個農民工的傳奇》其實相當于詩集的序言，作品其實也是詩人的傳奇。作者從農村進入大學，畢業后參加工作，勤耕不輟，而且收獲頗豐，不能不說也是一個農村娃奮斗的傳奇。

 其實，這四部分也很難截然分開：對故鄉的眷戀，對遠方的追尋，征程的艱辛，以及對生存的思考與反思幾乎貫穿在每一首詩，不過或多或少，或明或暗，或濃或淡。故鄉是作者出生、學習、成長的地方，汝水河畔，悟潁塔下，留下作者終生難忘的足跡，使作者魂牽夢繞，欲罷不能。對故鄉的熱愛是真摯熱烈的，也是持久永恒的，這一切構成了作者前進的動力和勇氣的來源。如他在《夢里故鄉》所說：“這里是深秋/只需深情一瞥//醉倒整個世界。”當然，有時候，故鄉僅僅是一個心理概念。“遠方”多寫在外所觀所感，如《這就是一條小巷》寫的是在戶部巷以及武漢的觀感：“悄悄放逐屬于自己的一葉扁舟/讓它乘風破浪無畏前行。從這條巷子出發/歸家的游子消失在水果湖隧道的那一頭。”但更多的筆墨是寫泰山、孔廟以及對儒家文化的贊美，因為，儒家文化以及根深蒂固在作者的心里：“就讓三人行必有我師化為普世哲學/就讓仁者愛人昭示半部《論語》治天下。”（《人在旅途》）或許，正是儒家文化的長期熏陶，使汝水河畔走出來的詩人充滿了家國情懷和種種揮之不去的憂患意識。

 這種憂患在“征程”里體現得尤為充分。人生就是一個征程，更是一個單行道，對那些生活最底層的男女來說，這個歷程顯得更為艱難和無助。《應聘的女孩》就是那樣的無助，“想象著她的故事/淚水淹沒了思緒。”尤其可貴的是，還有些內容寫的是親人的生死離別。關注下層，關注親人，關注朋友的苦難和悲傷，無疑是詩集一個突出的特點。孟子說：“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一個社會工作者，應該是社會的良心，百姓利益的代言人。作者做到了這一點。

 與前面的內容不同，“回聲”寫的更多的是思考與回顧。這一部分也寫得最為靈動、飄逸。比如，在《平凡》里這樣寫道：“色彩在心海泛舟前行/理想在前行中越發豪邁/寄語遠方/為年年回歸的日子捎去慰藉/畫地為牢/把脫韁的野馬雕刻成汗血寶馬/成長需要一點點付出代價/寄語另一個自己/不畏春來的氣息/要在安靜的角落默默開放/記憶中泛舟而行/波濤中明晰斯理。”這一部分對前面是一個很好的補充和延伸，更注重理性的反思和總結，大大拓展了詩集的思想深度和內容的厚度。這是詩人感情的歷程，也是成長與成熟的歷程，足以給人以啟發和思考。內容多樣，不勝枚舉。

 現代詩與近體詩不同，它不再強調聲調、平仄、押韻、對仗，更注重內容的集中、突出與渲染，通過場景的變化，往事的追憶，歷史的追溯，心理的描寫等等，使詩的容量大大增加，詩的旋律豐富多樣；《回聲》中的詩在從容不迫中娓娓道來，在歷史的長河中來回穿越，在和風細雨中砥礪前行，在清晨的迷霧中苦苦追尋，使詩的感情更加強烈，或者更加蘊藉。《回聲》更側重于后者，于平淡之中低徊，于蘊藉之中纏綿，雖無大江大河波濤洶涌、一瀉千里之勢，卻如同汝水緩而不迫、潤而不泛，在些許憂患而又自信中，優雅地走向屬于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