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男兒赴戰場

只叫敵人肝膽傷

——記抗美援朝老戰士董伯讓

□晚報記者   蘇玲   通訊員  盛德劭   文/圖

開篇詩

中原好男兒，立志報家國。

血書表胸臆，利牙切指破。

炮彈空中飛，敵機地上落。

軍功記英名，人生不蹉跎。

曾經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的董伯讓1934年出生，今年83歲，和妻子秦忍生活在平輿縣十字路鄉曹莊村大董莊，過著平凡而平靜的晚年生活。他珍藏著一本本發黃的各種證書，珍藏著自己被歷史銘記的青春，保持著老革命的光榮傳統，從不向人炫耀當年的光榮經歷。

董伯讓和老伴。

董伯讓的證書。

寫下血書  保家衛國

6月2日下午，天氣酷熱。記者驅車來到平輿縣十字路鄉曹莊村大董莊，采訪生活在這里的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的老兵董伯讓。

穿過低矮的門樓，推開破舊的兩扇木門，磚鋪地的農家小院里，幾只家禽在啄食、嬉戲。堂屋里很悶熱。“屋內的吊扇壞了，還沒有修好。”董伯讓的老伴秦忍說。

董伯讓老兩口看起來身體很硬朗。董伯讓有聽力障礙。陪同記者采訪的十字路鄉政府工作人員大聲地在董伯讓耳邊說出記者的來意后，董伯讓眼睛發亮，不急不慢地打開了話匣子。老伴在一旁提醒著、補充著。記者隨著董伯讓的回憶重溫了他參戰的經歷。

1951年，董伯讓17歲，是一個意氣風發、精力旺盛的青年。他出生在農村，世代農民身份，家中弟兄四人，董伯讓是家中的老大，上過幾年學，在當地算是文化人。董伯讓是一個標準的熱血男兒，當過民兵扛過槍，鎮壓過反革命，有很高的思想覺悟。抗美援朝戰爭爆發后，國家號召廣大青年參加志愿軍抗美援朝。“擔心父母不同意，我瞞著家人偷偷報名當兵。”董伯讓自豪地說，他至今不后悔去當兵，認為年輕人就應該在國家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奉獻自己的青春。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報名當兵后，董伯讓做通了父母和家人的思想工作。他隨新兵隊伍從平輿往西經汝南再到洛陽集訓。七八月份進入朝鮮戰場時，董伯讓和戰友們曾用刀割破左手無名指寫下血書“抗美援朝，保家衛國”！提起血書上的幾個字，董伯讓仿佛回到了豪氣沖天的當年，鏗鏘有力地說出：“抗美援朝，保家衛國！”

參加過上甘嶺戰役

董伯讓參加上甘嶺戰役時是一名高射炮手。他所在的炮二師二十九團曾因一天打下六七十架美國飛機而榮立集體功。董伯讓從里屋拿出珍藏的中國人民志愿軍集體立功紀念證書和兵役證、炮校結業證書等證件讓記者看。

他的老伴插話說：“他的這些本本兒寶貴著呢，在哪兒放著只有他自己知道。孩子們小時候啥都能摸，就是不能摸他的這些本本兒。”看得出來，董伯讓老人數十年來精心保管著部隊頒發的各種證書，這是他浴血戰場的見證。在退役后的平凡歲月里，他珍惜自己的榮譽像珍惜著那段難忘的歷史和青春一樣。

“剛到丹東時，驗兵的嫌我瘦弱，擔心抱不動炮彈，還不要我呢。”董伯讓告訴記者，當時的團長看他長得濃眉大眼，很有精神，又得知他讀過書，便安排他在部隊當了一名通訊員。他后來經過培訓當上高射炮手。

上甘嶺戰役發生在1952年10月至11月下旬，正值冬季。董伯讓說，當時天氣奇冷無比，戰友們都穿著皮衣、戴著皮毛帽子。當時他們所在的炮二師四團擔當著保衛蘇聯“喀秋莎”炮連的任務。

那是一場慘烈的戰斗，美國飛機扔下的炮彈在志愿軍頭上嗖嗖地飛。

“美軍炮彈曾把志愿軍三班一個炮兵陣地炸飛了，戰友們全軍覆沒。我所在的炮連僥幸無一人傷亡。生死在戰場上都是一瞬間的事。”董伯讓說，就是在平陽那場保衛“喀秋莎”炮連的戰斗中，我軍抵抗住了敵人日均20萬發炮彈的狂轟濫炸，從而加速了抗美援朝戰爭勝利的進程。在這次“世界戰爭史上最猛烈的一次火力攻擊”中，董伯讓的雙耳被美軍炮彈震聾。

劈山挖洞背石頭

在上甘嶺，董伯讓所在的炮連陣地轉移過幾次。

上級命令他所在的炮連劈山挖洞構筑防御工事。董伯讓和戰友們不畏苦和累，打釬子放炮、炸山石，趕時間比進度，沒有任何機械，全靠人工，從挖開的山洞里彎著腰駝著背一點點往外背石頭。開飯時，大家坐在地上或躺在地上，累得就不想動。

“面對配給的罐頭等高檔美味食品，戰友們無動于衷，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董伯讓說，師長聽說后來看望大家，看到大家累得都吃不下飯，心疼得掉下了眼淚。師長哽咽著對大家說：“吃點兒吧弟兄們！大家不吃飯我難過！”

時隔五六十年，回憶起此事，董伯讓記憶猶新，他說那是他一生中經歷過的最苦最累的劈山挖洞工程。

董伯讓老人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董伯讓說，從此他落下腰疼、腿疼、不能干重體力活的毛病。

享受平凡的生活

1957年8月3日，經過近兩年的學習，   董伯讓 從中國人民解放軍炮兵第八預備學校結業后，放棄了部隊送他繼續上學深造的機會（董伯讓老人表示有些后悔），聽從父母的召喚，從部隊退役回到老家平輿縣十字路鄉曹莊村大董莊。

當年底，董伯讓和小他兩歲的鄰村姑娘秦忍結婚。秦忍在當時也是一位進步青年，當過婦女干部。兩人婚后互敬互愛，育有四子。妻子秦忍陪伴他經歷了人生中的風風雨雨。兩人相濡以沫半個世紀，成為家庭和睦的楷模、孩子們的榜樣。

董伯讓從部隊退役回到農村老家，當過生產隊民兵排長。在農村，他不忘共產黨員的本色，務實肯干，續寫著一位退役軍人的傳奇。

1958年，董伯讓帶著妻子跟隨親戚到過大別山，參加過轟轟烈烈的挖礦石大煉鋼鐵工程；在山里學校當過老師，教三年級的小學生；在新縣電工訓練班學習幾個月，當過一年電工。因思念家中的老人和孩子，后來他又回到老家。

如今，83歲的董伯讓老人和82歲的老伴跟隨年過半百的小兒子一家生活。他們住在上世紀80年代蓋的老房子里。董伯讓每月領有政府發放的撫恤金和鄉里批的低保。董伯讓說這些錢足夠他和老伴的日常開支，他已很知足了。閑暇時，他愛干木匠活，多年來積攢了一箱子錘子、刨子等工具，家里的小凳子、桌子都是他做的。他很享受這平凡而平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