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鐵道兵

筑成堅強后防線

——記抗美援朝老兵劉進全

□晚報記者   姚會峰  文/圖

開篇詩

敵機炸斷生命線，清川江水如冰寒。

燒酒一杯暖心窩，勇士七百渾身膽。

沙石泥土填江流，枕木鋼軌伸向前。 

可歌可泣鐵道兵，戰(zhàn)爭史上更無前。

劉進全和老伴。

劉進全的轉(zhuǎn)業(yè)軍人證明書。

一塊泛黃的白布、一枚印有和平鴿的紀念章、一本轉(zhuǎn)業(yè)軍人證明書，這些看似普通的物件，卻因為一段歷史，被80多歲的老人劉進全珍藏多年。4月18日上午，記者走進劉進全在市泰山路中段天基城中心花園的家，聽他講述了那段難忘的歲月。

“這些都是我參加抗美援朝的證明，也是我一生中最為珍惜的東西。”劉進全說，他1932年出生于確山縣新安店鄉(xiāng)，1949年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后，他在1953年1月跟隨部隊奔赴朝鮮，成為一名鐵道兵。1956年4月他回國，1963年5月轉(zhuǎn)業(yè)到地方。

搶修清川江大橋

劉進全回憶說，去朝鮮戰(zhàn)場之前，他所屬的第四野戰(zhàn)軍正在開發(fā)海南島的五指山。待他們乘坐火車來到山海關換裝時，部隊領導確切地說明了此行的目的，那就是支援朝鮮抗擊美國。

跨過鴨綠江、越過新義州，劉進全等人被重新編入第九師640團三營，駐扎在一個叫“八一軍”（音）的地方。“那時候我們屬于鐵道兵，主要任務就是搶修被炸毀的鐵路，確保各種戰(zhàn)備物資運送到位。”劉進全說。

1953年4月，劉進全所在營部接到上級命令，朝鮮最大的橋清川江大橋被炸毀了，我軍需要從此處運送戰(zhàn)備物資，要求他們在三天之內(nèi)修好清川江大橋。時間緊任務重。經(jīng)過反復研究，三營決定用麻袋裝沙將清川江攔腰截斷，在上面用枕木鋪就一條道路，再安裝鐵軌。

當時是4月，清川江里的冰已全部融化，但是及腰深的水仍然很涼，給修筑大橋帶來了困難。劉進全等人并沒有被困難嚇倒，一個營六七百人分成三班。為了不讓江水浸濕衣物增加負擔，他們脫掉棉衣棉褲干活，實在冷了上岸喝口燒酒，待身子暖和些再繼續(xù)干。

就這樣，連續(xù)奮戰(zhàn)了三天三夜，劉進全和戰(zhàn)友們終于完成了任務，將七八十米寬的清川江臨時大橋搭建了起來，使得我軍運送物資的火車從此順利通過。回憶到這里，劉進全告訴記者，那時候的鐵路運輸非常重要，有了這些后防志愿軍的奮力作戰(zhàn)，才有了“摧不垮炸不爛的鋼鐵運輸線”。

營部經(jīng)常遭轟炸

雖然說劉進全屬于鐵道兵，沒有深入前線和敵人面對面打仗，而是在后方修筑鐵路，但是他們所處的環(huán)境并不安全。“我們修筑鐵路時敵人會搞突然襲擊，回到營地也得時刻保持警惕，因為那里也是敵人的襲擊重點。”劉進全告訴記者，他所在的營地就經(jīng)常遭遇轟炸。

劉進全說，由于他們是從第四野戰(zhàn)軍的一個師直接改編的，營部配備有馬匹、電臺、重機槍等。1953年6月，劉進全所在營部再次遭到襲擊，敵人扔下來的照明彈讓黑夜變成了白天，營部完全暴露在敵人的面前。所幸的是，扔下來的炸彈有很多并沒有爆炸，使他們躲過一劫。

“我們營部有個拆彈英雄叫李云龍，后來他把那些沒有爆炸的炸彈都拆開了。我問他拆炸彈時害怕不，他說不害怕，更何況那些炸彈根本沒有引擎。”劉進全回憶說。

待敵人轟炸完畢撤離后，曾擔任過彭雪楓警衛(wèi)員的營長常保倫立即下達命令，讓所有人都集合起來，全力搜捕敵人的特務。由于營部當時是駐扎在山溝里的民房里，特務很可能就地隱蔽，所以他們把目標鎖定在附近的居民中，果然揪出一名南朝鮮派來的特務。

像這樣的突然襲擊經(jīng)常發(fā)生，劉進全和戰(zhàn)友們始終保持著警惕。劉進全說，常保倫在安全巡防上要求非常嚴格，只要有風吹草動就讓所有人員待命，時刻準備投入戰(zhàn)斗中。

危險時保護雷管

1953年7月27日，朝鮮人民軍、中國人民志愿軍和聯(lián)合國軍在板門店簽定了關于朝鮮戰(zhàn)爭的停戰(zhàn)協(xié)定，當日中午12時正式生效。當日上午，劉進全從營部出發(fā)，騎著自行車到團部拿一份重要文件。此外，他還要完成另外一個任務，那就是從團部帶兩箱雷管回營部。

上午11時30分，劉進全拿了文件后，又來到團部在山上的倉庫，裝了兩箱雷管后便離開了。就在他剛出發(fā)不久，敵人的一架轟炸機飛了過來，向倉庫方向投了幾枚炸彈。隨后，飛機上的人又用機槍向地面進行掃射，劉進全就在對方的掃射范圍內(nèi)，稍不注意就會中彈。

“不好，自行車上有兩箱雷管。”想到這里，劉進全把自行車停好，顧不上兩箱雷管有多重，把它們拖到旁邊的防空洞里。這時，一塊炸裂的山石落到了他的身邊，把他的小腿砸傷了，頓時鮮血直流。

后來，敵人的轟炸機飛走了，劉進全才把雷管拉出防空洞，放在車架有些變形的自行車上，推著回到了營部。

劉進全說自己是比較幸運的，一個叫劉長河的戰(zhàn)友就沒有那么幸運。那是1953年春天，敵人的飛機從營部經(jīng)過，故意將通往營部的高壓線撞斷，負責通訊電臺的劉長河為了保護機器免受破壞，拿鉗子準備將機器上的電線鉸斷，卻被高壓電奪去了年輕的生命。

與當?shù)厝私Y下友誼

朝鮮戰(zhàn)爭停戰(zhàn)后，我國多支部隊回到祖國，劉進全所在的師部卻接到留守任務，幫助朝鮮人民重建家園。1954年至1955年，劉進全就一直待在平壤修建房屋。當時那里90%的房屋都被炸成了廢墟，道路也都是坑坑洼洼的，各項基礎設施也都癱瘓了。

“為了幫助朝鮮人民重建家園，我們國家真是出了不少力，現(xiàn)在的斯大林廣場、金日成廣場、毛澤東路等，都是中國人民志愿軍建成的，我們營部則負責平壤機務段的火車軌道的維修工作。”劉進全說，當時除了水是朝鮮的外，修建房屋所用的沙子、水泥、鋼筋、木材等都是從中國運過去的。

劉進全說，當時朝鮮人民非常擁護中國人民志愿軍，經(jīng)常幫他們做一些力能所及的事情。有一次，他患了重感冒，駐地附近的一位老大娘知道了，偷偷地把他的臟衣服洗了，并用家里僅存的大米熬粥給他喝。病好后，劉進全用津貼買了一些東西看望她。

1956年4月，劉進全所在的部隊撤離回國，那位老大娘拉著他的手哭了很久。如今61年過去了，回想起那一幕，劉進全仍然記憶猶新。當記者問他是否會說朝鮮話時，他立即用朝鮮話說了幾個詞語，如：你好、大叔、喝水、抽煙、吃飯等常用語。

回到祖國后，劉進全一直在部隊服役，直到1963年5月才轉(zhuǎn)業(yè)到地方，曾先后在驛城區(qū)供銷社、驛城區(qū)社隊企業(yè)局、驛城區(qū)交電公司工作。如今，退休后的劉進全生活過得平淡而幸福，他經(jīng)常和老伴在一起鍛煉身體、看書讀報，偶爾也會向家人講述那段難忘的崢嶸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