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東紅

    那年9月下旬開始休假,就回了姐姐家。

    姐姐住一樓，有個不小的院，滿院的綠意、陽光，我躺在客廳的大沙發上，電視開著，渾身雪白的狗寶兒時不時伸嘴到我身旁、頭旁親熱，院子里兩只花貓跳在窗上對著我們渴望地叫著。

    一切那么安靜、安閑、美好，故居熟悉的氣息絲絲升起，是回家的感覺。

              一

    早晨，才6時45分，窗外已是滿院陽光。

    外甥女吃著她的早點，姐姐廚房、客廳來回地進出，隨手總把客廳的門關緊。

    我不滿：“你媽關門干什么？”

    “怕貓咪進屋。”妞妞說。

    貓咪進屋就在沙發上練爪，這我是知道的。但這會我在沙發上呢，貓咪能上躥下跳哪去。

    我起身，悄悄地把客廳的門打開，陽關立刻傾灑進來。

    黑花貓、黃花貓果然悄無聲息地進到客廳，寶兒也趁機和它倆一起把嘴伸進垃圾簍，昨晚啃的鴨骨頭成了它們的美味。

    它們把簍子翻倒，津津有味地頭也不抬，斜進門的陽光刺在它們身上，毛茸茸的。窗欞間也灑進了一片明凈的光影，我靜靜地看著。

    光影里，貓兒、狗兒、傾倒的簍子，空氣靈秀，滿屋仿佛在云端，一切似乎是宮崎駿動畫片里的場景。

    我滿意地閉上眼。

    “你怎么把門開著，還讓貓狗翻簍子。”姐姐進到客廳就埋怨。

    “多有情趣啊！”我回答。

    姐姐瞪我一眼，扶起簍子。

    我翻轉身，閉上眼，想象自己躺在草叢中，昆蟲在鳴叫，陽光走在眼睫上，天空悠遠湛藍，空氣清新明凈，世界是半明半昧的夢。

              二

     帶著寶兒，我去菜市場買菜。

市場內的一個路段，兩邊賣東西、閑聊的人把道兒堵了。

    一條路縫像門兒一樣，只能一次過一人。

    寶兒是薩摩耶，算大型犬。它伸頭往前踏一步想先我過去。我不愿意，對它喊了一聲：“讓我先過。”

    旁邊一老漢“噗嗤”笑了起來。

    ……

    陽光很好，九月的天冷暖很相宜，一切似乎都暖洋洋、懶洋洋的。

    路旁一抱著孩子的婦女在地上擺賣各式的坐墊，寶兒非要跳上去踩一踩，我訓斥著寶兒對婦女抱歉地笑著，婦女逗弄孩子，對寶兒的淘氣只是隨意地笑了一聲，真愉快。

    ……

    我停了下來，在路旁挑選著買一些黃澄澄的橘子。付錢時道：“不和你搞價，給夠秤。”賣水果的大姐笑道：“放心吧。”

    她看了看秤：“x元二角。”

    我翻找著零錢，正捏出兩角硬幣。大姐道：“x元吧，兩角不要了。”

    我驚訝了，這大姐……

               三

    我貪戀著夜色，怎么也不肯輕易睡去。

    姐姐所住的小區每座樓都有黃色明亮的路燈高高地照著，窗外一片澄明，仿佛月圓之夜。

    我隨心翻尋著可心的電視節目看。

    很深的夜，隨時望向窗外都是一片和平、溫馨的澄黃。

    貓兒在這夜里是活躍的。

    它們在院子里的花草間出沒、在院子里廚房高高的屋頂上奔跑。有時，它們站在廚房屋頂上的身影被路燈映照在客廳的墻壁上，我看著那剪影，露出會心的笑。

    我想到童年、少年、外地讀書前所住院落那滿院的花草，那綠苔斑駁的紅磚沿河小路，那高高的成排楊樹，那貓咪神出鬼沒的墻頭，那雜草叢生的河堤，那月華中屋頂上鴿子相依的身影。現在，那幕幕情景似乎在重現。

    特別是黃花貓，夜幕中，它站在廚房高高的屋頂上，透過客廳的窗戶向我凝視。于是，我伸長胳膊向它歡快地招手。

    夜是寂靜的，遠遠會傳來幾聲鳥兒的夜啼。最大的聲響，是貓兒有時從高處跳到雨棚上的動靜。

    這動靜讓我知道，它們在奔忙，讓我白天看見黑花貓、黃花貓蜷在一起酣睡時會心地微笑。

    我是如此地心安、如此地愛著這一切，因為親人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