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哥

□ 李 霽

       大哥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他個子中等，頭發烏黑，額紋深密，眼神和善，身材微胖，胳膊粗壯，手繭厚實，雖飽經風霜，卻總紅光滿面。

       大哥干活在附近村莊頗有名氣，那時改革開放伊始，沒有殺蟲劑，也沒有除草劑，想把地種好，不生蟲、不長草，就必須辛勤勞動。在我們莊北邊有一塊地，地勢低洼，土質貧瘠，不成莊稼，每遇雨，別的地可以進人干活，而那塊地還一踩一股水，莊上的人都叫它蛤蟆眼地。犁地時，濕一點犁的地成粘條，稍等有點干，又僵硬難疏，耙不平，一莊人對此都很頭痛。分地時莊人決定把這塊地一畝半算一畝，但沒有一個人要，大哥挺身而出決定自己要，一莊人竊喜。父親也說他不該要那塊地。冬天來了，萬籟俱寂，別人都在無聊玩樂中度過，而大哥卻天天早早起床，拿著鐵锨下地。他把地勢低的地方挖上溝，土往高的地方堆，幾個月時間，大哥便把那塊地挖了五條長50多米，寬1米左右，深1米多的溝。用壞2個鐵锨，5個鐵锨把，穿壞5雙鞋。大哥把那塊地全部種上芝麻，當年雨水多，別人家的芝麻有許多被淹死了，大哥的芝麻卻安然無恙。

       大哥天天就在地里，渴了喝點水，累了吸口自己卷的煙，沒有家人喊吃飯時，就在地里勞作。大哥說：“中午太陽毒，鋤草容易死，莊稼長得好，可以多打糧食，累點熱點都不算啥。”

大哥沒有光鮮的外表，沒有動聽的言語，卻有著永遠的善良，對弟弟有著無私的愛。我們兄弟5人，在我們這個只有十來戶人家的小莊上，也可謂是人丁興旺，父母高興，但同莊的人卻很嫉妒。因為如果都娶上媳婦成家，我們就會是個“大家族”，這是他們不愿看到的。二哥、三哥到婚娶年齡卻難以成婚，父母憂心，大哥更是著急，待到二哥有娶妻的機會時，大哥便把他銀行里的存款3000元都拿出來資助二哥。那時，銀行的利息比較高，大哥卻從來不提自己的損失。在資助弟弟的事情上，大哥還和大姐鬧矛盾，大哥想為二哥蓋幾間房子，他已沒有多少錢，提出和大姐一塊去銀行貸款。大姐沒有答應，原因是她家住的兩間小草屋七漏八淌還沒有能力去修繕。大哥和她大吵大鬧，說她不幫弟弟。這件事過去多年，大姐來走親戚大哥都不理她。四哥娶妻時，大哥把自己準備蓋房子的石頭讓給了他。

在我求學的路上，大哥對我幫助很多。他還一直勸三哥支持我，他把自己求學的失落寄托在我身上，經常給我講些古人勤奮學習的故事鼓勵我。

我中招考試那年，考點設在鄰鄉一中學校。吃飯要花錢，父親跑一個莊5毛錢也沒借到。眼看第二天就要去報到，我很著急，大哥從外地回來知道后，把家里僅有的5元錢交給我，并囑咐我好好考。到高考時，大哥偶遇駐馬店一個中學老師，對方向他炫耀認識高考錄取人員，答應為我上大學做工作，大哥感激涕零。一次，大哥從駐馬店回去跟母親說：“我給那老師下跪，求他幫助小五，那老師答應了。”后來，這件事讓我五味雜陳，并不因為大哥給人下跪我就會被錄取，那年我也夠錄取條件。

       靜夜里，我腦海里都是大哥。中國近幾十年的發展如此之快，就是因為有千千萬萬像大哥這樣的辛勞人，在各個行業辛苦又勤奮地忙碌著，他們是撐起社會前進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