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清漪

端午節尚未到來，街巷里便早早飄起香囊的味道，賣香囊的商販推車走街串巷招攬生意，一只只用綢緞和五彩線縫制而成的各式各樣、花花綠綠的精美香囊掛滿車上，琳瑯滿目。

每當看到此景，童年時香囊的歷歷往事便從記憶深處涌現，浮現在腦海之中。

在我的家鄉俗稱香囊為香包或香布袋兒。小時候，鄉村里民風淳樸，每過端午節，除了家家插艾蒿、包雄黃、縫香囊，戶戶包粽子、煮蒜瓣、煮咸蛋，人人享用粽子、菜角、炸糖糕等美食外，孩子們最喜愛的事情莫過于戴香囊。

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還是母親為我們姐弟幾人縫制香囊的情景，白天母親忙了一天農活，夜晚便在昏暗的燈光下為我們縫制香囊。縫制香囊需要提前幾天就開始著手準備，家里零碎布頭和針頭線腦一應俱全都是現成的，在針線籮筐里都能找到，但是制作香囊最重要的香料必須到集市的藥鋪里或者從沿村串戶的貨郎那里花幾角錢包上一兩包回來，香料由中草藥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高本行等中藥原料研成細末制成，打開香料紙包后能聞到濃濃的芳香氣味。

母親縫制香囊是先將花花綠綠的布頭用剪子像剪鞋樣那樣剪出香囊囊體的式樣，再在囊體上，用絲線刺繡出簡單的花卉圖案或勾勒出美麗的花紋，將囊體對折后用蘸有香料的新鮮柔軟的棉花作瓤裝入縫好的囊體里，作為香囊的填充物，然后沿著囊邊一針一線細細密密縫合。也有將香囊囊體事先縫好預留一個縫口，再將棉花香料混合放入囊體，最后縫合囊邊。這些蘊含著鄉土氣息的香囊既縫進了含有濃郁香味的香料，又縫進了母親濃濃的母愛和親情，這樣一只只浸染了母親心血和汗水，寄托著母親美好寓意的香袋就做成了。

每年，母親總是花樣翻新，縫制出橢圓形、圓形、桃形、方形、雞心形、葫蘆形、菱角形等各式各樣的香囊。縫好香囊后還要用一根絲絳在縫好的香囊頂端綰一個結，方便將香囊佩在胸前、系在衣扣上、戴在腰帶間、放在口袋中。在香囊下端用一束五彩線綴成一串長長的穗，將香囊襯托得飄逸而又美觀。不需要放在鼻尖上嗅，遠遠就能聞出撲鼻的芳香，每天我佩戴著香囊，到人堆里神氣十足地炫耀一番，與小伙伴們一同唱著“過端陽戴香囊，吃粽子抹雄黃，艾蒿插在門窗上”的兒歌，一路撒歡奔跑，一起嬉戲玩耍。

香囊伴著我度過童年的快樂時光，那時的香囊并非綢緞制成，也沒有今天的香囊那樣光鮮漂亮。如今，香囊已不需要通過繁瑣的手工縫制，生活中人們鮮有佩戴香囊的，只要喜愛隨便就可在商販那里挑選到自己喜歡的香囊。然而，對我而言，那散發出馨香氣味、寄寓父母、希望兒女健健康康的真誠期盼和祝福子女平平安安美好心愿的香囊，至今每每憶起都會時時溫馨我的夢境、永遠溫暖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