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欲時代的精神催眠

——讀王中明長篇小說《梅痕》

□孫聯邦

讀了我市著名小說家王中明的長篇小說《梅痕》，我從中學習了很多。作為駐馬店小說創作的中堅力量，多年來，王中明在小說領域筆耕不輟，積極探索，創作出版了大量優秀作品，粉絲量不斷攀升。我認為，小說《梅痕》在主題思想和藝術創作方面，有以下幾個特點：

第一，《梅痕》具象的象征意義。這部小說的突破在于，作者巧妙運用“梅花”這一生動具象，從小說的開頭貫穿到結尾。這一生動具象多次出現在主人公石一帆的夢境和幻覺中，具有明確的象征意義。小說以石一帆的初戀情人阿璧右肩上的一朵梅花，生動再現了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到1990年當下社會的復雜圖景。無論是小人物石一帆、藍靈、阿璧、王小偉、王川、安松、蔣金山、馬岱，還是大人物寇局長、李世仁、許志遠，無論是紅臉譜、白臉譜還是黑臉譜人物，大家粉墨登場，在物欲背景的舞臺上唱主角、跑龍套、拼刺刀，活龍活現。作為主人公石一帆初戀女友的阿璧，尤其是阿璧右肩上的那朵梅花，具有積極的意義。阿璧清純美麗，青春動人，是轉型期社會現實的生動縮影。她右肩上的那朵梅花，代表了一代年輕人的審美觀念和大膽追求。然而，當理想和現實發生沖突時，他們迷茫了。尤其是美麗的阿璧，她擁有夢想，想改變自己，想過更好的生活，但在高速運轉的世俗社會，她悲哀地淪為風月場的一名歌手。如果不是石一帆出手相救，一朵美麗的梅花看來是在劫難逃了。一個原本美好的舞臺，經過各色人物的折騰和各種勢力的攪局，結果令人揪心。因此，小說《梅痕》的象征意義會激起讀者的反思。

第二，人物形象的大膽突破。小說《梅痕》的另一大特色，就是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突破了作家塑造人物的傳統模式。石一帆是這部作品的主人公，具有雙重甚至多重性格，用弗洛伊德性學理論分析，石一帆顯然患有精神分裂癥，并且性變態，還有戀物癖特性。他是正常人，他善良、正直、忠厚、能干，有積極進取的精神，但他同時又有精神和心理障礙，在對性和美的態度上，他猥瑣怯懦而又沉迷其中，敢于幻想而又內疚自責。自從他偶爾看到阿璧右肩上的那朵梅花，他就把那朵梅花作為性戀的寄托，把得不到的美好愛情作為睡夢里的愛物，自我安慰。他沉湎于對阿璧的畸形戀物癖中，又對妻子藍靈唯唯諾諾。戀物癖像一個可怕的惡魔折磨著他，他想通過催眠擺脫它，但他又害怕失去它。這種畸形的人格障礙導致了他和妻子藍靈的激烈沖突，以致走上對簿公堂的尷尬境地。從社會學的角度分析，美麗動人的阿璧搬家后，石一帆開始失落。美麗的東西一旦失去或毀滅，如果不及時把情感轉移，就會造成遙不可及的性苦悶。主人公石一帆就是這種物欲時代下催生的畸形人。

第三，性心理題材的有益探索。從小說人物看，石一帆得了戀物癖，作者多次描寫石一帆夢中和阿璧相見的性幻想，又多次描寫石一帆在心理催眠室催眠時和阿璧的性幻覺。他對催眠師蔣金山說，有神仙般的快感。但仔細一想，問題就來了，造成石一帆性心理變態的罪魁禍首正是物欲橫流的社會。石一帆性心理變態的原因，在于生活的壓抑、工作的折騰、事業的失意、情感的錯位。他的人格、愛情、理想在強勢社會的壓力下得不到釋放，和那些已經得到金錢、美女、權勢的人物相比，石一帆渴望和初戀情人阿璧在一起的小小愿望都難以實現，他只有寄托于烏托邦式的戀物癖了。作者可能試圖告訴讀者，人的情欲無罪，性的渴望無罪，是自然的、正常的，不是卑鄙的、可恥的，而石一帆在惶惶不安中內疚、懺悔、自責，他反而不去思考給他帶來痛苦的原因。在傳統價值漸行漸遠、后工業文明日益膨脹的今天，如何在物欲橫流的時代不迷失方向，做一個真實的自我，這就是《梅痕》要解決的問題。

如果一個人在混亂的欲望市場迷失了自己，沒有了信仰，只有依靠多次的精神催眠，否則就會像《梅痕》的主人公石一帆一樣，陷入痛苦不堪、不能自拔的戀物癖的畸形精神世界里。感謝王中明老師在小說即將結束的時候，很負責地說了一句“你的病差不多已經好了”。通過多次催眠，變態的石一帆就要康復了，讓讀者看到了一絲希望和亮光，這也許正是長篇小說《梅痕》所反映出的社會意義。